23.石像
咆哮的鬼火如同流星四溅，将隐藏在黑暗中的怪人们通通杀戮殆尽。
转眼间，头顶的光芒越来越亮，破碎的彩绘玻璃窗已经出现在了头顶，数不清的玻璃窗大开着、射出无数道耀眼的白光打在不断向上飞跃的二人身上。
嘎吱怪叫着想要追赶上来的蒙面怪人被这庞大的光芒照射得纷纷颤抖了起来、尖叫着从被光照到的高台边缘跳了下去……几只来不及躲开光线的怪人顿时发出了惨痛的哀嚎，化作熊熊燃烧的火球坠落到了深渊之中。
“那些人……果然和我之前见到的一样……”
穿破穹顶来到天空走廊的艾兰，注视着黝黑的下方默默地说道。不过一会儿，少年又扭过头看向一旁手持大刀呆站着的黑骑士。
“喂，大叔，关于那群怪人的事情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哦？你怎么会认为我知道？”黑骑士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两只冒着鬼火的眼眶好奇地眨了眨道。
“你刚刚说过‘只有你才是这座塔中真正的不朽者’。”艾兰端起下巴说道：“你认为他们都是粗劣的仿制品，也就是说……从某种意义上来看，你们都是一种东西吧？”
“呸！别把伟大的我和那群被改造过后的劣等废物混为一谈。”黑骑士啐了一口，怒道：“圣国那群废物们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古神罗修斯’留下的纹章残片，通过对‘古神残片’的挖掘和研究整理出了知识，并将那些远古时期的知识运用在自己的信徒身上，其目的只有一个——
“永生。”艾兰脱口而出。
“不错……只可惜依靠那些知识培养出来的大多只是刚刚那样只能隐藏在黑暗中的废物罢了。”黑骑士沉吟道，突然发出了不屑的笑声，“古神的力量怎么会是学识浅薄的渺小人类能够使役的……哪怕只有一丁点，扑火的飞蛾也终究只是飞蛾罢了。”
……
顿了几秒，艾兰又问道：“也就是说，那群怪人是被圣国强行用古神的知识改造了的神官么？目的是为了制造出永生不死的超级战士，对吧？”
“不，是那群神官自愿被改造成废物的！”黑骑士张开下颌嗤笑，“他们恐怕一辈子也不可能明白，只有继承兽神界纹章‘涅槃’的战士才有机会成为伟大的‘不朽者’，觉醒那种神秘纹章的人类就算数百年也不会诞生一个，很不巧……生前的我就是其中一个。”
“原来如此。”艾兰点了点头，心想道：
既然如此，想必在两百年前纵横在大陆上的“佣兵王”库拉德克最后没有被圣国杀死，而是当做实验品送往了地下——很显然，关于永生的研究失败了，所以已经失去了用处的库拉德克才被丢进了这个囚笼般的高塔中自生自灭。
“小子，你问的好像有点太多了。”黑骑士空洞的双眼冒出炯炯火光，“如果我是圣国的‘神使’，恐怕不会让你活到今天晚上。”
“哇，那我还真是幸运啊。”艾兰苦笑道。
凛冽的风从远处刮来，两人一起看向远处的磅礴云层，看着高高的太阳挂在碧色的高空。隐约能透过云层的缝隙瞥见遥远北方伫立的挺拔雪峰。
库拉德克曾经率领佣兵团穿过雪峰，一举击垮了盘踞在北方的巨大帝国的首都。
艾兰转头看向黑骑士，黑骑士眼眶中燃烧的蓝火逐渐消退、人类的容貌随之恢复。此刻、真正的库拉德克又回来了。他也静静地凝视着被云海覆盖的远方，像是回到了遥远的过去、站在山巅之上朝远方来袭的军队张开了无所畏惧的双手。
不过一会儿，库拉德克便回过了头，带着毅然决然的表情对少年说道：“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走吧，我带你去我的宝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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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来到之前的废墟大厅。
库拉德克走到大厅尽头那个盖满了灰尘的古老王座前，胸前的十字纹章即刻亮起，王座瞬间燃起了紫色的熊熊大火。顿时，一道地穴打开，库拉德克立刻跳下，片刻后便扛着一个巨大无比的箱子从地穴中艰难地爬了出来。
“啊……累死我了。”紫发男人气喘吁吁地将宝箱放在地上，拔出贴在胸前的钥匙插入了宝箱的锁孔。
啪嗒一声！宝箱即刻打开了。
艾兰目瞪口呆地看着宝箱中堆积的无数闪闪发光的“徽章”，以及十把看上去就价值连城的兵器，即使经过了上百年的光阴，它们仍如同崭新一般散发着令人炫目的光彩。除开徽章与兵器，箱子里还堆积着满满的金币与魔法水晶，它们同样散发着耀眼的光、散发着足以将一位普通人迷倒的重量。
那些徽章有的印刻着雪狼的徽记、有的印刻着名人的头像、还有的如同贵族传承的“纹章”般闪烁着异样的光亮。
看到这些徽章的少年已经毫不怀疑，眼前的男人毫无疑问就是那个曾掠夺了无数古老家族的佣兵之王。
“怎么样，这里埋藏的宝物现在都是你的了。”男人拍了拍胸脯说道，“我库拉德克说到做到！”
艾兰点了点头，接着将目光投向了那十把形态各异的神兵利器上。
它们有散发着雪山寒气般的锐利长矛、有闪烁着五彩亮光的不凡匕首、也有黑曜石打造的贵族长杖……最令人稀奇的是一把镶嵌着宝石的竖笛，艾兰轻轻一碰，竖笛就自动奏鸣出凄婉的乐章。
“我只拿走一件就好，多余的东西对我来说是个累赘。”艾兰把徽章全都拨开，从箱子的最低端找到了一把外表平凡无奇的短剑，拿在手上轻轻地挥舞了几下。
短剑很轻、材质也并不特别，刀锋上更是已经布满了铁锈，不但不能跟那些神兵利器相比，恐怕就连这座塔中随便都能从尸体上拾得的村民铁剑都比不上。
“这是……”艾兰疑惑了。在这一瞬间，少年发现紫发男人的眼神暗淡了。
“不必多想，它就只是一把普通的铁剑罢了。”库拉德克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之所以一直将它细心保存着，正是因为它是我收到的人生中第一份礼物罢了。”
“第一份礼物？是家人送给你的么？”
“不，我从小就失去了父母，陪在我身边的只有同为双胞胎的妹妹佳娜一人。”库拉德克失落地说道，“在我15岁那年，佳娜用攒了很久的金币买了这把村落最好的短剑送给了我……所以直到今天，我也一直很珍惜地保留着。”
“妹妹么……”艾兰的眼神也暗淡了下来。
伊拉……
现在的你究竟还好么？……
“不瞒你说，我也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妹妹，她就是我那浑浑噩噩的人生中所仅有的希望。”艾兰摸着胸前那发出光亮的紫色宝石，用力地睁开了青灰色的发亮瞳孔。
“伊拉，这次哥哥一定要带你回家。”
“原来如此……少年，请一定要好好珍惜她啊。”库拉德克愣了一下说道。
“我知道了。”艾兰拍了拍库拉德克的肩膀，将短剑小心翼翼地放回到了宝箱中，接着挑选出了一把淡紫色的长刀背在了身上，转过身对紫发男人说道：
“挑好了，我们赶紧去你说的那个‘升降台’的位置吧。”
“眼光不错，那可是古伊诺家族的秘传长剑‘紫罗兰之歌’。”库拉德克笑着耸了耸肩膀，“那些价值连城的徽章与金币不抓几把带走么？反正重量也不差多少。”
“不，那种东西对我没有丝毫用处。”艾兰头也不回地走向前方，
“就算需要，我也会凭我自己的双手去创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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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穿过破落的女神像、走入废墟的上方。
推开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大门，又一片惊人的残壁断垣出现在了两人的瞳孔上。
如落叶般燃烧的蓝色火苗如同漫天挥洒的蝴蝶飞舞在大殿之上……在翻飞的“蝴蝶”之下，几乎没有一处地面平整、没有一座建筑没有倒塌、更没有一寸没被火焰炙烤成黑色的墙。
漫天的废墟堆积如山，连同烧灼的尸体一样横亘在大地之上，两人抬起头，看着无数密密麻麻的石像正倒塌在前方，它们眼里的金光渐渐消失，然后碎裂成粉尘的模样。
“这……”
面对着如此惨烈的战场、艾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吧……这一定是那个可怕的少女干的。”库拉德克深吸了一口气，“我体内的‘不朽者’萨罗与那个少女曾进行过一次惨烈的战斗，最终萨罗不但被打败，还差点死在那把疯狂喷射着黑色火苗的大剑之下。
根据它的描述，那把大剑似乎比神话时期的诞生还要早……简直就像是，突然坠落于大地之上的‘太阳’！”
“是这样么？”艾兰不由得深呼了一口气，他走到一座断裂成两半的石像前，看着它满身裂纹被烧灼成黑色的姿态……
刺啦一声……脑海中似乎有长发的影子闪过……像是在很久的过去、又像是刚刚才见到……
长发的身影在满是繁星的高台之上舞蹈。
她睁大着冰蓝色的眸子、冷漠地挥舞着毁灭一切的大剑、却又仅仅只对孤身一人的自己露出微笑。
在艾兰想要接近之时，少女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高塔之上。
“那……究竟是……”清醒过来的艾兰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异常。
渐渐地、不知不觉地……冰凉的水花已经浸湿了脸庞。
“想不起来，一点也想不起来。”艾兰喃喃着，痛苦地蹲坐在了地上。
在艾兰身旁，倒塌的石像双眼突然亮起红光、它不停地散发着诡异的魔力，像是要诱导出少年所有的记忆一样。
“喂，你没事吧，小子。”粗糙的大手再次放在了艾兰的肩膀上，艾兰睁大眼睛，看见库拉德克此时正露出着关切的目光，可是突然之间，那道关切的目光就化作了杀尽一切的寒芒！
嘭！一道火星重重地飞出。库拉德克挥舞大剑瞬间砍断了飞来的斧刃，他直直地看向前方，眉头皱起，对着远方的影子怒吼道：“谁藏在那里？给老子滚出来！”
轰！地一声，成堆的石像被迅速推开。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座石制的女神雕像在神殿的尽头睁开了眼睛，朝两人慢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哇啊啊，有鬼啊！”库拉德克吓得掉头就跑走了。
“大名鼎鼎的‘地狱骑士’竟然还怕鬼……真是让人难以想象。”
艾兰无奈地露出了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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